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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章 荡漾(1/1)

这一觉醒来,天已大亮。好在是星期日,公寓静悄悄,估计都在补觉。正赖在床上,青文晨练回来。头发被汗水浸湿,前额凝成了一溜,整个人却是神采奕奕。

“见你睡得沉,我就独自出去了。”青文倒了一杯水,仰头喝了一口。

“幸好没喊我,昨晚太迟。对啦,你妹妹下礼拜会来C市吗?”子安拿起漱口杯准备进洗手间。

“接到电话了,本来说要和千语一起,结果昨晚扭伤了脚,没个十天半月,走不了路。”

子安眼眉动了动:“那下个礼拜六,能帮我主持活动?”青文知他意思,故意笑道:“不在其位不谋其政!”子安顾不上洗漱,搭着青文的肩膀一脸狗腿:“哥,好人做到底,子宁就指望着我这个荒唐的哥哥捧场了。”青文忍不住笑:“得了吧你,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”见被勘破心事,子安也不隐瞒:“什么都瞒不过你。很难得千语主动找我一次,你就成人之美吧……”青文不胜其缠:“一顿火锅!”“必须的!”子安喜笑颜开,搭上毛巾又进了卫生间。刚进,青文便听闻一声大吼,“怎么那么臭?”“还不是昨儿吃撑了!”家森的声音。“活该!”“安哥,下个礼拜六也带我去吧?”“滚!”“……”青文大笑,背上书包出去了。

子安洗漱完毕,出来,见青文已离了公寓,萧邦也不知去哪了。饥肠辘辘,打算先解决早餐。收拾好,便往食堂去。途经一段梧桐路,时值金秋,叶子骤然染黄,甚是好看。本想快步路过,却见明媚阳光穿透云层,斜刺叶隙,光洒满地。心里一动,就着梧桐的背景,摆了个自认帅气的表情,“卡擦”自拍一张。顺势发了朋友圈,附上文字:“得亏五脏庙闹,途径宝处,帅酷,帅酷,惊起红日满地洒泼。”发完心满意足,进了食堂祭五脏。

千语也睡了个懒觉,已过中午才起床下楼。餐桌留了纸条,爸妈出去办事了,早餐在锅里温着。千语净了手,掀开盖子,见有香菇大包,小青菜,还有玉米粥,正冒着热气。“妈妈我真是爱你!”想着以前在墨马山,妈妈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;回到星光镇,一日三餐却做得很是上心。爸爸怕累了她执意想请人,妈妈初始也同意,后看新闻有保姆因和雇家不睦菜刀相见,就罢了。世上哪里有第二个兰姐?想想镇里乡亲,以及连公婆都自家料理,反观正当力强的两人,还处理不了这厨房事务?最后爸爸也就不再提,有空就帮手。千语也会帮妈妈做,妈妈笑笑说,学会弄菜不吃亏。

千语喝了一口粥,顺便打开了微信,刷刷朋友圈,便看到子安的更新。“噗!”一口粥喷了出来。“这人当真自恋入魔!”笑归笑,却仔细打量起照片。浓密黑发,几丝挑染,朝气蓬勃;剑眉星目,高鼻梁,薄唇微翘,似笑非笑;背景是一片金灿的梧桐,红日躲在叶后,却又掩藏不住的光芒万丈。的确一番迷人风采!

“喜欢他的人,怕是排了长队吧?”千语摇摇头,整理一下思绪。随手点了个赞,不忘调侃一句:“帅得一塌糊涂!”很快,子安回了:“难得一赞,吾心翩翩。”千语抿嘴一笑,不理他,继续刷。看到青霞腿绑着绷带,吃了一惊,赶紧拨通了电话。“腿怎么啦?”“冲凉时候,不小心,扭伤了!”“那演出赶得及吗?”“医生说够呛。我这样子,还怎么跳呢?”“给杨老师讲了吗?”“嗯,一早报备了。老师让我专心养伤,其他不理。真遗憾啊,我们不能一起去!”“嗯,没事,养伤为上。现在家里吗?我们来看你。”“刚回家,医生说在家养就好。”“好的,一会见!”

几下吃完收拾好,刚要打电话给礼杰和宇轩,结果看到小群里已有许多留言。这俩人早知道了,只是一个在C市父母那,晚上才能回;一个要去姨婆家吃酒碗,也看不了青霞;合着就只千语有工夫了。礼杰安慰道,“没事我带C市好吃的回来,卤猪蹄!”“你……”“是真的,张记的卤汁,绝了!就在S大附近。”“缺心眼的人,青霞,不理他!”“……”这次轮到礼杰语塞,他哪说错了,在线等,很急呢。

千语给爸妈发了微信,便锁门上街。水果店买了一口袋苹果,几步进了巷子,上了楼。门虚掩着,青霞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,百无聊赖着。

见千语进来,眼睛一亮。“妈妈刚出去,我说你一会要来,门就开着,省得我单脚跳。”“能开玩笑,那就是还不严重了?”千语放下袋子,“我给你削苹果!”“你就坐着呗,跟我客气。”“有人伺候你,还不好了?”千语不理,洗了苹果,麻利地削了皮,递给青霞。自己也去洗了一个,不过就直接啃了。

青霞咬了一口:“甜!果然,会哭的人有东西吃!我是享受到了被服侍的好处了。”“你就可劲皮!怎么那么不小心?”“踩滑拖鞋,光脚着了地,结果湿漉漉地,就那么一滑一扯!”“这次表演,我都计划好,咱俩第二天好吃好玩,你这样了,我不得无聊死?”“我不是故意的呢。不过杨老师带队,还有其他同学嘛。”“话是那么说,但都是你们拉丁舞队的,我又不熟。”“啧啧,可她们认识你呀。背地里,可佩服你了。成绩拔尖,钢琴弹得好,人还那么漂亮。人间好处都占尽了……”“哈哈哈,我怎么觉着不像是夸奖!”“你难道缺夸奖啦?”青霞白了千语一眼,千语也对着青霞白一眼,最后相视大笑。这是两人从小玩到大的伎俩,屡试不爽。

“对啦,紫林剧院附近你都不熟,怎么安排呢?”青霞挪了挪,小心地道,“要不,我打电话给我哥,让他带你去逛逛!”

“不扰青文哥了,我记得,他一般周末都很忙的。”千语摇了摇头,她何尝不知青霞的心思,觉得没有可能,就不要开始。

“你有导游啦?”青霞微微失落,想起什么似的,“苏子安!”千语一怔,这小妮子是巫婆转世?点点头,也不相瞒。“对,昨晚我就问他了,一讲吃喝玩乐,没人及得上。那个眉飞色舞。哈哈哈……”千语忍不住语笑宴晏。

青霞一下有点吃味,凑趣道:“我看你一提到他,才是眉飞色舞呢!”千语又一愣:“我有吗?我们就是普通朋友,平行线。”说完,心里竟有点虚,借抽纸巾掩饰。青霞哈哈哈大笑:“逗你玩呢!可是谁也不知道将来怎么样嘛。什么时候,让我瞧瞧你这个‘普通朋友’呀?”

千语准备翻出子安的朋友圈,不知怎的,竟莫名其妙地顿住,笑着说:“成!下次,我让他发张照片,亮亮真身。你知道,男生都不爱发自拍什么的。比如青文哥。”一说到自家大哥,青霞满脸喜悦,话匣子一开就刹不住。

两人说说笑笑,时间溜得很快。青霞妈妈回来,见千语在,热情地留晚饭,千语也不客气,就一起吃了。饭后,天色不早,叮嘱了青霞几句便告辞。“真是个好姑娘!”青霞妈妈送了千语下楼,回来和女儿叹道。“哥是没希望的了。”青霞按着遥控器调频。“你哥差啦?”“我哥肯定天底下最好了。只是,千语对他不感冒。”青霞妈叹叹气,转眼一想天涯何处无芳草,我儿可不逊,便去厨房收拾了。

千语刚走到黄葛树就见爸爸来接了。“您怎么来啦!”千语紧步上去,挽着莫敬城。莫敬城笑道,“怕我乖女儿贪玩,乐不思蜀。”“怎么会?爸妈在哪,我就在哪。”千语竟与自己一般高,而自己和祖琼,则有点少年夫妻老来伴的感觉了。这孩子很争气,从不让人操心。明年就要高考了,问她怎么打算的,孩子说“只想S大,离家近”。问她就不考虑国内头部大学,千语摇摇头道:“S大就是我们西部的头部了,要考进也是不易;若离家太远,委实没意思,不如早扎根准备。S市走到了地级市的上限,C市却已晋升国内新一线,大发展势不可挡。政策倾斜,资源配置,人口增加,城市品牌价值必将加持,届时立足也更艰。”

莫敬城心下骇异,晃了晃。这就是那个为没能海边旅游而发脾气的小姑娘吗?这还是那个刚上高三稚气尚未脱的小女生吗?这一番见解,恐怕许多历尽沙场的成年人都未必能输出。感谢上苍,女儿成长得好啊。总是客观地分析,又理智地选择。事实证明,千语最后的选项,至今没差过。莫敬城欣慰地点点头。人生何其有幸,何其有幸!“为你得瑟!”见爸爸赞许,千语也调皮:“不看我父亲是谁?”“哈哈哈……”莫敬城大笑。

回到家,祖琼在整理衣橱,见女儿一脸疲倦,便催着她去洗漱,明天早自习呢。莫敬城和祖琼讲起路上的摆谈,祖琼半天回不过神来。千语果然是长大了,可是在自己眼里,觉得她就只是个小不点,时儿软萌可爱,时儿调皮捣蛋,时儿又小大人般。可听丈夫这么一讲,不得不承认,孩子大啦,而自己也老啦。高兴不已,唏嘘不已。

千语快速收拾好书具,躺床上。突然就想起,下午为什么不给青霞看苏子安呢?我是在防备什么吗?还是在顾忌什么呢?难道,果真自己不知不觉?NONONO!那简直不可思议,自己胡思乱想了。而且子安已大三,自己方高三,两人人生走向基本就没交叉的迹象。就算考进S大,对方已大四,面临实习,毕业。想一想,就前景暗淡。谁会守身如玉等着小朋友长大?一想到“守身如玉”,千语刷地脸红。都怪这个苏子安,竟然让本姑娘思绪混乱。罢了,惹不起惹不起。叹口气,准备关机,却发现苏子安来电话。“接还是不接?”居然成了个问题,心一下突突地跳起来,终于还是接起。“不睡觉,闹哪门子?”子安一听到千语的嗔怪,心痒肺痒。“丫头,扰你啦。就只是想问问,照片里的人好看吗?”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千语简直笑岔了气,这是个二货吗,专门打电话问这个?“嗯,我不已经点赞和评论了吗?还不够你臭屁?”“女孩子家家的,怎么满口屎尿屁?”“咋的?只许你油,不许我野?”“咳咳,你说了算!你说了算!”千语想到子安耸耸肩,双手摊的妥协样,忍俊不禁。“存心不让我睡了哈。明天我有早自习!苏子安哥哥,很帅!可好了?”“收到!晚安,下周见!”子安大喜。

挂了电话,千语不禁失笑:“二货!”心里竟也莫名欢喜,关了灯,蒙起头:“疯了!”却是再不多想,甜甜蜜蜜地睡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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